本帖最后由 zouk-nelofa 于 2012/10/14 11:56 编辑
大概快要搬家了,我站在南面的阳台上.
之前我家住在一个采光不错的地方,我大概还记得几年前的时候在这个阳台上和表弟一起晒太阳,玩游戏的光景.虽不如昨日那般深刻,但些许碎片,总归是有的.
我又站在了那里,相比以前,那里堆满了杂物,水果,纸箱,啤酒等等......恕不赘述.
不变的是南面的阳光.
透过同样没变的窗户,看到的却是一再改变过的景色.
——那边的旅馆大概是前年才有的吧?
——那个超市也是.
——嗯,还有那个饭馆.
周围的环境固然在改变,我却无法从中感到时间的流逝,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对于我来说并不算是一种悲哀.深吸一口气之后,决定出去转一圈.
久宅的我,竟然毫无目的的决定出门下楼——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一种祭奠还是留恋,不过无论怎样,也算是对即将逝去的东西的一个交代吧.
还没走出楼道,就已经听到了狗吠声.想到这小区里面的狗,也是相当有规模的了.果然一走出楼道,就看到了两条狗.从未研究过狗的品种,只知道那是一条白色的小长毛狗和一条大黄狗——这两条狗与我曾有多面之缘,没想到在此刻竟然还会出现在我面前,看着那骨瘦如柴的黄狗,我突然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有时候明知只有自己,却还是会自言自语,浑然不知这是没有意义的,类似的还有好多事情.我之所以选择默不作声,往往只是因为没有"作声"的必要,而又或许是因为身在其中许久,精神已变得麻木了罢.
——然而人就是这样.
任凭两条狗在我身边叫着,我没有理会它们,于我来说并没有驻足的价值.走出了小区的大门.就在这时,我也不知道要为何自己要回头看一眼,看到的是门口的保安室——自从小学搬来这里之后就一直没有添置任何设施的空荡荡的保安室,只有白漆的墙面和一把木椅子,而那木椅子还经常被搬至门外,总是有一个保安坐在上面,然后为进出小区的车辆打开通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特意叙述我回头看到的东西,只是觉得应该写出来;也不知我究竟在那里站了多久,只知道当我重新开始唤醒自己的双脚时,它迈向了对面的小卖部.
"哟,你好!"小卖部的主人是一位中年老大哥,也是一副标准劳动者的模样.我和他并不算生疏,因为我经常到这里买绿茶的缘故.而此时这句话好像是从甚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样,以至于我愣了好久才机械性地回答.
"啊,你好."
他似乎没有看出我的木讷,只是像往常一样询问我要买些什么,待我说我想要绿茶的时候,他很迅速地从冷藏柜里面拿出了一瓶,放到我的面前.
"我要搬走了."
不知道为何我会那么说,但并不是特意要说给别人听的,但是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说出来会感到莫名的舒服,而这句话却刚好让他听到了.
"啊?搬走了?去哪儿?"
"大概在XXXXX"
路痴终归是不会描述地址的,我也只能笨拙地比比划划,指指方向,没想到老大哥却突然把手扣在我的手上,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我手里,待他拿开手,我发现那是我方才的绿茶钱.
"这一瓶,算我的."
我看着他,没有惊讶,也没有说话,只是把钱收起来,然后拿过那瓶绿茶,向着他挥了挥手便离开了小卖部.我之所以选择默不作声,是因为声音也许会打破某种坚韧而又脆弱的,却如同琉璃一般的美丽存在.
路边是修残疾摩托的地方,那一片的地上满是黑色的油污,记得很早以前这里就是这样.而很早究竟有多早,我终究没有那么深刻的记忆,只是那熟悉的机油味,从我对这片被油污染成黑色的地面产生印象时就有了,而它也一直跟随我的记忆到了现在.
说到底,总归有些心慌,毕竟要搬去一个新的地方,而抛却这个熟悉的地方,记忆也会淡化在时间的流逝中.我不能深刻地理解,体会人们所说的"寻根"和"乡愁"等等都是些什么,我最了解的是我的回忆,这里有我最美好的,那段年龄的回忆.
——我之所以选择默不作声,是在害怕这也许只是一场梦,一旦有任何声响,它就会醒来.沉醉在其中固然是消极的,但谁又能确定醒来之后将不会面对消极呢?
有人说回忆是抹不去的情,是化不开的愁.可真正化不开抹不去的,是我们对回忆本身的执着.
回忆既已伤神若此,我便不再去想它了.
回到家中,看着熟悉的家具陈设,多少有些安心,也许这样就够了罢.
这样想着,我走上了二楼,缓缓地打开了平台的门.
——唯有这里没有太大的变化.
除去灰尘,平台上面的秋千椅还和以前一样,只不过我的尺寸已经不允许我再像小时候那个样子坐上去了,轻轻地抚摸着它的支架,完全不顾已经变绿的手掌.看着一只不知名的甲虫沿着它爬过,然后从我的视线中消失,心情竟然舒畅起来.
也许这样就够了.
我想要的并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奇怪的东西,它只是一种精神寄托,并不是从保有我记忆的,现在的居所中得到的慰藉,亦不是对未知的,全新的生活的展望——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所以我一直选择默不作声.我之所以选择默不作声,是因为这样,才能够静心,能够看清自己所在,了解自己所需.也正是这样,当我望向那面镜子的时候,里面呈现的是绝对不会有半点虚假的,真实的自我.
的确这样就够了.
现在我坐在这里,没有从南面来的阳光能够倾泻到我的键盘上.这并不是因为现在是夜里,而是它够不到,够不到我这个在最北面的房间,但这里却一如往昔地充满了阳光——我不知道这阳光从何处来,但我清楚它并非来自我心中,而是更深远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