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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炼金术师

Lv.4-触手吸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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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神棕榈 发表于 2013/10/30 18:47:3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隐神棕榈 于 2015/11/16 19:42 编辑

《上辈子的黑匣子》

一架客机在麻森附近坠毁了。我们在第一时间——好吧,可能在我看来是第一时间,我得实话实说。我和我的同行,我们因为一点缘故绕了一圈——那点时间也并不耽搁。总之我们到了出事的地点,但我们找遍了,我们只得回去报告,说我们没有找到黑匣子。
可能是被某个先到的家伙拿走,而且十有八九那人没打算还给我们。
稍后我去资料室领到一份住户资料——首页上是有关住在那儿附近的文森一家。丈夫之前是个物理学家,妻子之前为一家慈善组织工作,有一个女儿。
上司给了我一个号码,他让我打那个号码,说是我这次的搭档。我刚干这一行其实没多久,这次却碰上这一出。他原本总对菜鸟的工作挑三拣四,这次我被告知要是没有带上那个长腿跑了的黑匣子回来,他会让我们其中一人滚蛋。我看着纸条上那串像是从摇奖箱里出来的号码,心想这个倒霉的家伙一定是早被盯上了。因为我刚干三个月,大不了可以回“乔老爹”那儿继续送外卖。
我用办公桌上的座机拨通了那个号码,一面拿笔尖戳着别人的日历,一面等我的搭档接电话。刚才听他那么一说我现在倒是突然有了点印象。前些天的那个跟班。可明天本是我的假休,我想。
这时电话通了,那头的人开始询问。我就跟她报上名来。之后解释说这是上头的安排。
我和那个叫瑞蒂的家伙租住在不同的方向,乘不同的公交线路,我们便约好在目的地的路口再见。
我把这次自费出行当做在麻森的带薪假——就我俩这样的菜鸟来说那种鸟地方算便宜我们了——附近的景致还算不错。还算广袤的平原,爽朗的天气。但昨天晚些时候,我可不那么想。
第二天我干脆买了熏肉面包,搭上长途汽车后就把收银员找我的零钱用来投币。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悬挂式的电视里正播着昨天的新闻。我想起我在摄影展会上看过的一张相片,名牌上写着“中国国营制造厂产,XX年”,那是种民用的小巴士,和印度或南美产的相似。那种巴士的前排有个像副驾驶般的位置。你在相片里看到那些东西,它们就跟那些人一样,其中的不幸的家伙什么时候就毁得不成样。
大灰狗在一个拐角停下。我跳下车,在周围转悠,顺便找找瑞蒂。我知道她还没来。
我背离文森家的方向,从公路下到一条小路上晃悠,一边嚼着大块熏肉。我摸出手机打给瑞蒂。我跟她道早上好,结果发现她刚起床。我想了想就拜托她上车前记得多买一份热狗——再问店员要包辣椒粉,我补充到。她又向我确认了一遍。
我把随身电台调到“周五早晨”,挂稳耳机后继续沿着田地转圈。我所转的那些圈到头来都是矩形的,每次我都需要体会那种漫长而又茫然的处境。
电话响了之后我才回到公路上,见到瑞蒂拿着小号的食品袋。结果里面是几个吃剩的樱桃小馅饼和两个鸡腿。热的鸡腿还不赖。我正想问,瑞蒂就开始抱怨起来。“下回你自己买那玩意儿。”她锁着眉头说。我微微抬抬眉头,瞧了眼她。
我们直接朝文森家走去,我给她指小路头上的那栋房子。
她只让我付了鸡腿的钱,我从鸡腿上咬下一大块肉嚼着。然后有些臭屁地开导她,“你用不着理那些混球——那些混蛋在唧唧歪歪什么?”
哇,我在袋子底下找到那个模样甚好的,一口咬掉了半个,感觉像是嚼了一口的蜡烛,樱桃味的蜡烛,还不赖。她看样子还没缓过神。我想她也太不开窍。我把吃剩的骨头扔进了田地。
来到门廊,我在瑞蒂面前把纸袋对折,压在了一盆天竺葵底下。
门铃响了有一会儿后一个女人的鞋跟的声音咚咚咚地靠近了。我掏出工作证,从门缝里递给她,就说我们是来附近寻失物。女人确认了证件后,将工作证从门缝递回给我。然后她问我们是否有搜查证。
呵,我还不知道是否非得要那东西。
我耸耸肩。
“你们要找什么东西?”女人问。
瑞蒂就在后面望着我的脑勺。
我说,“一个掉下来的——黑匣子。昨天的新闻有报道,就是失事的客机。”我抬起手掌比划出客机的飞行,瑞蒂冷不防笑了声,我吓了一跳。
门窗后的女人扶着额头,“我看你们为何不借此机会来推销人生保险。我想着附近有人会需要。”女人绷起脸。
我以前也应付过许多户人家的主,像是没有哪几样是能讨好人的工作。
我还记得以前有一个小混球偷偷来买我的奶油冰淇淋。
那个混球对他患糖尿病的事只字未提,光是东张西望。
当我把五美分一个的甜筒送到那个小混球手上,他那母亲不知道从哪儿走过来,我听出了厄运,哪种发怒的人走的步伐。我见到那个不谙世事的小鬼被吓破了胆。我还以为这混球今天不就多吃了一个甜筒,等我发现女人怒视着我时,我才反应过来,那个甜筒已经被甩到我的冰淇淋车上。那女人拽开了小鬼,劈头训斥起我,“把你的车开走,除非你想吃官司!”
“什么?”我倒是游刃有余。
“如果你要卖冰淇淋给这么大的小孩,你应该看见他的妈妈。他可是患了糖尿病!”女人咆哮道,“你也快找你的妈妈去!她可一定为你伤透了心!”
起初我对小孩的事感到很抱歉,后来只有难受,为何我匆匆离去,却好几天都挥之不去。她可以拿甜筒撒气,我只是像被传染了流感,哭哭鼻子。
很久后我在一个礼拜日送匹萨,一个小胖子给我开了门。我想起那件事来,还有“今天的雷很虔诚”这句话——说给自己听,为我的周日工作打气!
我多说了几句关心他的话,提醒他得注意饮食。不然说不准什么时候患上糖尿病。
结果那小肥球收了匹萨,说“操你的匹萨”然后就甩上了门。
现在倒好,我成为专职人员,我除了事无巨细地反复问工作上的问题不干别的。
“不。”我想我之前废话说得过多,“恕我直言,女士,你没见过一个黑匣子、黑色的匣子,对吗?”
女人吁了口气,“我们看过新闻,但没见过那东西。我和我丈夫跟那些人不同。”女人隔着门窗又说,“还是别找了,你们大可以在附近几千公顷的玉米地里的找那玩意。那可比大海里捞针的几率要大太多。那玩意儿对航空公司或者你们倒有用处,我和我丈夫不会去拿东西。”那个说话的女人始终没把链锁摘掉,那条坠着的金属链条无力而沮丧,让人联想到老女人下垂的胸脯。她又稍微放低了嗓音说,“有人能中大奖,那么也有人能出事故。”
我拿笔捅着记事薄页面,终于想起女人的丈夫来。“行了,我知道了,女士。”我说,“你丈夫也是和你一样的回答吗?我们回去就按这样报告——”我在白页上关于文森太太的做了几笔记录。
女人侧着身子考虑起来,她扶着门把手。“你们可以在院子里找找,这几天我没打理过。”她说,“如果我们捡到,会乐意交给你们的同行或者警察。”说完女人阖上门,我及时说谢谢。她的脚底低声咚咚咚地响,我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她的腿肚子。
之后我和瑞蒂商量。接着我去了左边。瑞蒂则去了另一边。
我看过车库,绕到屋侧。墙角的花坛里刚翻过土,或许新种了些什么,里面还有一个汽水瓶模样的脏兮兮的雕花玻璃瓶,瓶里装着泥土。没有其他什么让人留意的东西。我在后院——是一块很窄的高地——眺望到了别人家的屋顶。种在屋后的树已经很高,枝杈伸过了二楼。我依旧没有找到头绪,干站在低矮的栅栏前,望着从菜地伸出的一条小径。近旁的菜地像是种了土豆和其他什么,而稍远的地方蔓延一大片金灿灿的玉米林。叶子像是枯黄了,可能是品种的缘故。我决定要进菜地看看。
“瑞蒂,我进菜地了!”我喊着,抬头望着文森家的二楼。我本想着要是惊动了文森先生,顺便可以问问他。之后我握住栅栏门的门把手,将上着旧漆的嘎吱响的小木门推开。
不知何时我走进了玉米林里。我不停地弄开那些烦人的玉米叶子。那些玉米桩子比我想象的生长得更加野蛮而粗壮。我想起我以前见过电视里的那种螺旋式的飞机从头顶飞过,倾洒药剂。我也听过巨型收割机引擎轰鸣,在远处奔跑,仿佛隔窗的哑雷。
直到我远离了出发地,而面前横着一条看不到两头的田埂。我眯起眼眺望,天际有一抹很浅的阴影,睡梦中就是这种阴影会飞快地铺展过来,记忆中的玉米地里的玉米桩便成排地倒下。
终于,我经过一些路数,回到了去文森家的那条土路上。我呼喊瑞蒂。瑞蒂像只豚鼠似的在远处冒出了头。
“那是什么?”我等着她走了过来。
“会不会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她说。
“我看不大像。”我说。
我接过那个东西——一个像是方块积木的金属制品。比魔方大不了多少,倒是意外地沉。可能大部分成分是铁,或者是铅,但事实上我并不知道注了什么。
我摸到腰上的一圈缝,像扭一块卡夫卡夹心饼干那般将它旋扭。那是一个袖珍的八音盒。老旧的音轴将金属片拨动,旋律伴着噪声响了起来。我听不大出来是首什么曲子。
“其实我该还回去,是吗?”瑞蒂问,“不过那男人说我可以拿走。”
玉米地发出了悉悉的响声,风在撩起了瑞蒂的头发和男款衬衣,一些沙尘飘过来。
“你见到她丈夫了?”我抬高了嗓门。
“我见到他了。”瑞蒂抬高手掌,遮挡吹向眼睛的风,她眯起眼来,“你不见了,我还以为你进屋了。”
“我没有进屋。”我几乎吼了起来,“我进玉米地了。”
那阵强风终于离开,我听见萧萧声。
“那男人说干脆让我拿走算了,他的妻子没拿主意。对了,我们不会再去那儿了吧?我问了那男人,他说没见着。我就说我们不会再去打扰了。”瑞蒂说。“那个男人很好说话。”她又说。
我看着田地里远处隐约的一层波浪,将又有一阵风吹来。
“我不知道。”我说道。“我不知道。”我提高了嗓门。我想到我忘了告诉她炒鱿鱼的事情。“你不必急着答复他。”我又说,“你自个儿擅自做了决定。”
之后我和瑞蒂差点争吵起来。她一个劲儿说着,“是你自个儿进了玉米地。像是我故意不和你商量。”
算了,我想。我不知道应该再做些什么。
烈日炎炎,那辆巴士准是抛锚了,瑞蒂抱怨起来,天气热成这屎样却依旧捂得严严实实,我也抱怨起来,那条狗怎么还没来?口很干。直到我开始抱怨今天本是假期,这塔玛的带薪假!我发现我受不了了。
之后,我拿了瑞蒂的匣子,不管瑞蒂跟在后面说些什么,我都没有再理会她。我眼疾手快,伸手拦下了一辆巴拉巴拉。我回头瞧了眼她,还是算了。我趴在窗口说,“我他妈的和这臭婊子闹翻了。”驾驶座上的小混球笑了笑,让我上了车。瑞蒂在老远的地方,等她反应过来,冲着我叫喊,我已经扬长而去。
我在离公司不算太远的区下了车。走在街上时,有些人看我,再看我手里的怪匣子。
之后怎么了?
之后我让转椅上的伙计干脆炒了我。而对瑞蒂来说,也是迟早的事。
推开那扇门后,我把匣子上好发条后搁在了上司的办公桌上,他听着那曲子,嚼匹萨的动作慢了下来。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之后我回到我的公寓吃我的豆子。电话在那时响了,一会儿后瑞蒂开始留言。我走到窗前,从公寓楼的窗户,看到了女人晒在阳台的内衣。我带着手套,从罐头里一勺一勺地舀热豆子吃,细嚼慢咽。
我想起我还在做其他工作,经历过的一些事故现场——车祸现场,或者报纸里说的就发生在附近的事故。还有新闻里也报道的事故。
我又想起以前住在对面的汤姆。他在学校捉弄过我一段时间。那时我恨不得哪天他会把一个罐头一样的东西扔进微波炉,就那样把自己给炸了。
有一天,天气好到可以在街上走走,做做日光浴,汤姆只穿了一条短裤绕着自家的白栅栏。他牵着条发情期的狗,梳了头。他见到我后,先是愣了会儿,就举起他手里的东西。管他妈的他是要吓唬我还是脑子在想什么——他把那该死的玩意儿对着我。
警察老爹正要办案,他说,低头扯了扯狗绳,是不是,布鲁克,另一副怪腔,嗅出那些屎来。
从学校出来后我便没怎么见过他,可能那个可怜的汤姆现在也如愿以偿地开始为自己的生活买单。对我而言,他已经死于那些猫尿狗屎的巷战。我不愿意再和他碰头,想起那些往事来。包括我在学校里思忖的那个环保厕纸的烤机方案,将那些部分材质甚合适的卷本屎书烘成柔软温热且有一点湿润的厕纸。那一刻,我露出了狐狸狡猾的笑容。

那天也是一个普通的日子,一架客机里的乘客发现自己遇上了空难。那里可不会有什么“再来过”的说法。那时一个人开始高声地对谁说着什么:我们会安全的;至少得留下些什么话,留下些叫喊;回答些什么,希望坠落得慢一些,能够有时间想清楚。可怜的汤姆也许就在里面,他也拼尽全力,并终于认为其实他可以重新来过。
而最后落下来的只有那个保留了数据的黑匣子,就像是故意被遗落的一样。而那挽歌声中的客机却被一股离心力永远地抛了出去。无云的天空下面那会儿却连一个打鸟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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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隐神棕榈 于 2015/10/13 14:37 编辑

[春光乍泄]

你走进一家凋败的迷你影院揣摩着看一会儿影片或者小憩一会儿,将两张小面值的纸币按在漆木台面上,纸币上印着当地路边常见的某种乔木的树叶,是用极细的线条勾勒的卵状的墨绿色叶片。纸张暴露出经过浸泡和曝晒的细纹,细纹和树叶慎密细致的脉络交织在一起。要给你放映胶卷的人从柜台后走出,将那笔费用捻起,将它们卷成条,然后塞进裤兜。之后他将你领进走廊,告诉你这部很短的影片来自一个真实的故事,甚至在出去后就能在不远处看到拍摄场景。你不知道和你刚说过话的放映员之后去了哪儿,他进了深处的一个岔口。室厅极小,你可以一边观看,一面品尝果盘里的果实,在屏幕的荧光下呈现银灰色的那个盘子里有半个削好的菠萝,新鲜水润。有时屏幕上的色调发生变化,盘子会变成深蓝色。那道没有上锁的门发出嘎吱声,你离开沙发,拉开门,站在门框内,僵硬地凝视走廊。在走廊深处不远的地方,可以瞧见一个废弃的洗手池,池背后的墙壁上凿有置物用的格间,大小近于一幅稍小的肖像油画,一面茶色的玻璃包在铁制边框里做为柜门。你在身后虚掩上门,抬头朝门檐上方看去,金属牌表面布满锈迹,使数字丢失了,你只好试着去记忆另一些浅显的记号。
走廊上有淡薄的发酵的酸的气味,一部分像是来自那于口水池。你靠近水池后俯身朝池内看去,池面覆盖着层稀落的苔藓,还有些鲜艳的真菌,而草坡的下面,则看上去更像是沼泽。在那片沼泽的底部,一截数天前蜕下的卷曲的果皮正在消声匿迹。而那道玻璃幕门上,结了些绿色的雪晶状的东西,像是掉落万花筒里的长有绒毛的绿枝杈。你摸到拼接在柜门上的珠子形状的把手,拉动平开的玻璃的门,将几束粘稠破碎的蛛丝扯断,才发现阴暗的储格里有柄轮廓柔和的呈现层次状的灯座。木质座身上雕刻着当地常见的某种藤本植物的叶,叶片只有指甲大小。离开水池后,你在前面探到一个被红光环绕的岔口。抬头后,你知道似乎走廊上曾经取光的天窗都被封了起来。极目身前的通道之后,你在走廊尽头见到一面赭色的墙,从那头折返的中途,顺道进了两边的岔口。不知何时回到这里,你认出那扇门扉,银幕上的对话依稀传来。这时你才听见了另一个人弄出的声响,总觉得在那人、和你从屋内压下门把手的瞬间,那种环环相扣的声音,一种似于当地某种但并不随处可见的植物的声响都会从铜把手的某处弹射出来,撞针手腕的静脉管,之后掉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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